张员外匆匆尾随扇斓进了房，门一关，扇斓脸一黑自个儿坐下了。
“扇斓~”张员外一脸猫腻迎了过来，刚凑近，扇斓“啪”的一拍桌，茶具被震得跳起。张员外忙正襟危坐。
“那个……扇斓，我知道失约了……那么几天，可我有把事情办妥，真的！”张员外边说边利索奉上茶水。
扇斓怒视他一脸：“说。”
“是是是。从皇上把他俩接走那天开始，皇上再没离开皇宫，他身边的侍卫一个不少，挨个儿轮班，据我所知没有动作。”
扇斓定睛思考，一杯茶喝完后，继续怒视张员外。
“……还有还有。”张员外识时务又倒了茶水，奉上扇斓嘴边：“我听说，咱们小莲进去后吃好喝好的，就等着皇上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过去找找他。只不过……”
“只不过什么？”
张员外凑近了扇斓，小心说道：“皇上去静容轩似乎只是单纯宠幸小莲，虽然时常去过东离殿，但都很快从那里面出来了。似乎是他拒绝了皇上皇恩，皇上好几次龙颜大怒，然后咱们小莲就得遭殃了，哎。”
扇斓听着皱眉头，稍稍不悦：“他可安全？”“安全，我发誓！”闭眼一想，他又从襟里取出一张卷条，张员外仔细看了，完了点头，把纸条收好，一切无事。这时扇斓的脸色才稍有缓和。
“剩下的我会想办法。话说表叔——”扇斓一脸嫌弃狠盯自己手臂上的大手：“我让小晓陪你游玩了整整一个月，你是否该把他还回来了？”他特意在整整二字上加重咬字，张员外汗颜。
“不不不不，扇斓你看啊，小晓他不是挺开心的嘛，我让他吃好穿好，对他不薄，你这里我银两照付，你就当做做我生意呗。”
“不行。小晓是新欢阁的头牌，在外久了他会忘记这里的规矩。我辛苦培养出来的摇钱树可不是让您这么挥霍的。”
“扇斓……”
“三天之内让他整整齐齐出现在欢雨殿中。”
“你就这么绝情？！”
“还有，若是以后再敢这般宣扬来见我，我必定让您在地府风光一辈子。”
“……我就求你再给个两天，还不成？”
扇斓已经悠悠走到门前，随着也门的开启，他还放声宣奏：“新欢阁蒙承张员外关照，恭送张员外回府。”这下都不得不走了，总不能被看成是堂堂员外大人被新欢小倌赶出门店的，张员外只好自个儿揣着怒火，大步跨出门栏，下人忙呼：“恭迎张员外回府！”
这时楼下一直不断的私语终于停止。见扇斓完整出来了，小倌们明显高兴安心，都各自陪着他们的客人随之离去。
唯独，人群散去后的大堂，于悯衡一人站在殿堂中央，与扇斓上下相望。
那仅是幽深的目色。
那是个盛夏之夜。
他一人手执折扇，漫步荷花池。正值怒放之际，朵朵繁荷挤于水面之上，借由皎洁月色，这满池碧叶映入瞳中，看着再怡神不过。阵阵吹风，荷花湿气迎面拂来，他身上沾取淡淡荷香，一身素白长裳更配人消瘦。
他心情姣好，两指一错，纸扇“啪”声开尽。“送欢如意”四字大大居中，笔笔优柔，却不失力道。
他心丝荡漾，命人端上茶点，他便要独赏荷池于晚风亭中。夏日荷，恰好，恰好。
“公子，此时已入夜，请公子披上绒毯以免着凉。”丫鬟冒昧走上亭里担心说道。见他不听，于是只好再加一句：“陛下吩咐过奴婢，请公子好好珍惜自己身体。”
遥望的双眸收回视线，之后唯有点头答应。
他轻轻抚摸身上的绒毯，感觉……那触感就如同怀抱，让他，让他——
身体猛地一颤，他从梦中醒来。当双眼大睁瞧视头顶的绫绸锦帐，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个让他冒冷汗的噩梦。
“醒了？”
耳旁的声音悠然响起。他忽然紧锁喉咙，继续睁眼放空。
身上的温度原来就是梦中的柔暖，他沮丧般抿紧嘴唇。不理会耳旁的话，他合上双眼冷静身心。
这时一名宫女在帐外不远处请示：“皇上，今日午膳在何处享用？”
皇帝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他，笑笑说：“就在此处。”
宫女识事着带满屋的随从退下，只留下御前侍卫在门口严守。
他开口了：“皇上……”
“不对，重说一次。”皇帝的语气并不恼怒，但有了命令口吻。他看着那张紧闭的，不怎么情愿的嘴再次张开，说：“裴谨，让我一个人。”
明知道他话里之意为何，但皇帝似乎不在意，他仍是笑着，将身边的**身体拉近了自己，免得着凉。“朕今天哪都不去，只陪你。”
被中里的赤身**紧紧相贴，热流让手心冒汗，但是那些关系，却比冰水更冷。
那张脸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，直到听到皇帝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：“应雨。”，而彻底崩溃般难看。
健魁的身躯为他营造了最安全的怀抱，但仍感觉到他寒冷的颤抖。皇帝收起笑意，埋头于他的颈窝中。
冬日的太阳邻近午时方升上天顶，它晒融了一些冰雪。
静容轩里已经开始热闹。
一群孩童在屋里嬉闹，骑着木马挥舞着手中的短木剑嚷嚷道：“看本王如何打败你！”“不，本王才会赢，你输吧！”“看剑！”“驾驾，马儿快跑，驾驾！”满屋子的人忙得焦头烂额，只为了这几位小王爷快乐愉悦。这几乎是他们每天要做的事。对此，他们终于无力求饶：“小祖宗们哟请饶了奴婢吧，歇会儿，歇会儿啊。”半哄半劝的，宫女们都差点摊到在地。可调皮的孩子们怎么会听，继续大挥武器闹得更不可开交。宫女们终于要向她们的主子求救：“由公子，请您管管小王爷们吧，奴婢不行了啊。”她们从厅苑喊来，这时一直在望向窗外树枝的由莲才有了反应。
“我马上来！”
果然，由莲一出现，孩子们停止了打闹，个个都比快似的奔向他。他蹲下身，由着孩子们往他身上扑。
“由莲快来念故事！”其中一名孩子捧着他的脸“命令”着，他反捧回去：“你们都只欺负姐姐们，以后让她们念故事。”
“不要，你的声音好听！”
“快念快念！”
这会儿该由莲忙乎了。宫女们看到救世主来了，速速拿来故文，恭恭敬敬递给由莲：“有劳由公子。”
孩子们听话了，乖乖围着他坐好，托着腮帮，聚精会神听着由莲的声音传入耳朵。
这声音太好听了，听久了会想要入眠。果然，不到半个时辰，孩子们渐渐安睡过去，他十张纸都没念完。
宫女们立即蹑手蹑脚上来，将孩子们一个个抱起放到床上，改好棉被，再回去厅苑关心由莲：“由公子辛苦了。”
“不啊，我很乐意。”由莲天真不虚假的笑笑融了这一屋子冰冷沉闷的空气。宫女们小心将他扶起，其中叫梅梨的宫女跪下来，为他轻锤坐得麻木的双腿。
“谢谢。”
“由公子请别跟小的客气，这是小的应该做的。”梅梨衷心劝解，不料——
“唔……还是谢谢。”
由莲随手拿起一本文书，一页页仔细翻看。有些字词他没会，偶尔会问问身边的下人，但一般都是自己半猜半解理出来的。
梅梨望向他——
呀，她总会赞叹，那么一张脸啊。
这时，一名叫芷桃的宫女迎了进来，见到由莲，开口道：“上官公子，皇后娘娘请您……”话还没完，梅梨就开声打断：“此是由莲公子。”语气里明显是对不应该的错误而气恼。
芷桃连忙跪下：“芷桃知错，请公子恕罪。芷桃谨记教训！”
而由莲听后却随意说道：“无碍，请勿上心。”听到那爽朗的声音，芷桃才胆敢继续往下说：“皇后娘娘请由公子过去慈仪宫一趟。”
皇后貌似是想听由莲的抚琴缀念。
“好的，请转告娘娘，由莲在半时后觐见。”
出了静容轩门口，芷桃脸红着不安，旁边的姐妹见了问因何事，她无奈说道：“我总是记不住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啊。”
由莲本来想带着自己一直弹开的那把筝琴过去的，但是他想想，还是不要了。
他的那把琴断了三根弦，是有一次被召去演奏时皇后娘娘大发脾气摔来瓷杯断了的：“本宫的宫里比你这把琴好得多的名器多了去！”那时候弹起的琴弦稍微刮伤了一点点他手背的皮肤，裴谨发现过，但他只是说了，弦断了。
裴谨不以为然，由莲一笑而过。
来到慈仪宫，皇后与太后已经入座。身旁的下人忙着伺候，由莲在门外等候了一些时间。
“进来吧。”皇后淡淡说道。由莲进了去，见过了太后和皇后，便在指定的席位坐下。“为太后娘娘与本宫弹奏《映泉花》。”
“由莲知道了。”他坐下后下人已呈上乐书，他看看太后悠然闭上了眼睛，皇后优雅品着香茶，阅一眼乐书，开始今天的庶务。
东篱殿。
裴谨已阅完当天的奏折，他掐掐眉头，唤道：“更衣。”
宫女利索动身。他又转过头，看着那张依然木独的脸。沉思半刻，之后一只手毫不犹豫伸进被窝，未等身边人顿悟，那手已来到人的下身，在那柔软的玉茎上轻轻一握——
“嗯……”虽然不愿意，但还是立即哼出了声。
上官应雨唯恐睁眼直视他。看着那羞红了的脸，裴谨满意一笑：“朕以为昨晚玩坏它了。原来并不。”上官应雨咬唇，裴谨却无视他的反应：“更衣吧，朕认为今天初雪将融，该要去瞧瞧那美景的。”
慈仪宫琴声悠然，些许几只鸟雀停搁在树丫假山上一动不动，冬里的风冷冽却柔和。那琴声仿佛弹到了春至。
太后静闭双目，不时动动手指和奏，皇后仍然淡漠品茶。
末了，曲终，由莲起身跪拜：“太后娘娘，皇后娘娘，《映泉花》已奏毕。”
“嗯。”太后轻应一声。
“退了吧。”皇后令。
由莲答：“是。”，便规矩退出席位。刚步出奏场，太后却忽然传来：“由莲，哀家从前有也没有见过你？”
由莲想也不想答道：“回太后贵言，由莲从前未有与皇宫有节。”
太后沉默半刻，最后还是挥挥手：“退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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